温热的血就这么在他们脚边淌成一滩。
他终于肩颈一垮,泄了气一样松开了那双手,又颤抖地把头埋在膝盖中间。
……
手术室的灯灭下去的时候,竺文清像接受审判的罪徒一样,忐忑惊恐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但到真正看到担架上从头盖到脚的白布时,他却只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跟刚才一样,他再次迷迷糊糊的跟在担架後面,想操纵自己的理智问几句――
‘你们要把他送哪’
‘为什么不救活他’
‘躺的人是谁’
可他好像六神无主,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再後来到了一个地方,又把他拦住了,在此期间,一个脚步声一直跟着他,见他再次孤身一人,才静静上前。
那人手里终于裹了纱布,轻轻把他揽在怀里。
竺文清再也控制不住,把额头埋进那人肩颈的瞬间无声哭泣。
……
从医院回来之後,余眠把竺文清带到了自己屋子里。
竺文清没有其他亲戚,邻里之间看似亲切,可这种地方生活的人们,谁家里又能轻易开口说出那句‘多摆一副碗筷而已’。
于是余眠当了竺文清的临时监护人。
自第二天起就有警察登门,竺文清不论被问什么都胡乱回答,无奈之下警察只好找余眠问具体情况。
“我们俩当晚都在我家,後来看到的应该也差不多,我愿意配合。”
“事发之前你们有看到可疑人吗?”
“那时候很晚了,我喝多了酒被阿清搀回来,当时没看到什么人过来。”
“你们的邻居都说看到犯人从阳台跳下去了?”其中一个警察这么问。
余眠正色道,“确实,我们很多人都看到了。”
警察皱了下眉,“这里可是六楼,难不成又是那个……”
他顿了一下,但他的同事帮他接了下去,“神出鬼没的连环杀人犯。”
一提到这个,他们似乎大致方向就确定了,问话就有些速战速决快点收尾的意思。
这里地界本就不好,贫穷,脏乱,缺少监控,黑暗地带都不把人命当命。
杀人犯也特别喜欢在这种得天独厚的地方大展身手。
许多来这查案的警官要么一筹莫展,要么身陷囹圄。
是以这附近的局子都闷了一口难咽的气,只要是在这发生的命案,先不管查不查得出来,行动力都下意识带着‘肯定又捉不到人’的颓废。
那杀人犯都逃了多少年了,卷宗都堆了不知道多少个柜子了,每次都还是没进展。
但他们不是真的不打算管。
临走之前,他们的协警也收集好了血迹、脚印等样本,并说了一句他们会尽量分析出有用信息,然後就离开了。
警察很熟悉杀人犯的套路,一般挑的都是一对目标,杀一个,留一个,所以也没有要把竺文清带走保护的意思。
余眠只把他们送到门口,就转身进了卧室。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正蹲缩在衣柜和床脚之间的缝隙里,背後贴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