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小说

第2章（第1页）

“很好……我觉得非常好……”我有些新奇地活动自己的手指，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灵活地动过了。脚踏实地，光脚站在地板上的感觉也是睽违已久的，冰凉、坚硬，同时让我感到无限的快乐。我有些难耐地来回踱步，享受从足底传上来的触感，如果不是顾虑到身边的神明，我可能会失态地在卧室里蹦跳起来。终于、终于！在那么久以后，在我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我重新拥有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能够随心所欲地支配自己的身体——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最大的幸福。墙上的钟没有再动过一寸，我和神明仍然处在被时间遗漏的世界里，我不知道是神明的出现停下了时间，还是停止的时间招来了神明，今夜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奇迹。“嗯、嗯、嗯！所以你也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为我带来精彩的游戏啊！”神明开开心心地在空中转了一圈，他看上去显得稚气活泼，像小孩子。当然我知道神明不可能那么年幼，我是说，也许，以神明的年龄算，衪可能是个小孩子。“当然，我会竭尽全力。”我很认真地回答道，“我想知道你觉得什么算是精彩？”“就是你竭尽全力！”神明睁大双眼，我这时发现衪的双瞳中蕴含着令作为人类的我感觉有些恐怖的漩涡，“……对！精彩就是你竭尽全力！……我真喜欢你…连即将死去的时候都那么美丽……将这光辉千万倍的再呈现给我——！”……嗯，说实话，有一点难以理解，我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光辉，在今夜遇到神明之前，我就是一个身患绝症的可怜虫而已，而且因为这疾病，还失去了作为人的基本尊严，连生理活动都要依赖护工的帮助。如果说，我的人生中有什么大放光彩的瞬间，那不就是现在、就是我遇见神明的这一刻吗？但是，神明需要我全力去玩游戏，我是听明白的，这就足够了。我深知，神明付出的，和我付出的，绝不等价。也许对衪来说，只是简单的抬抬手，可是对我来说，却是重新获得了生命、尊严、希望，一切病魔从我身上夺走的，神明都替我拿了回来，使我能拥有无以伦比的幸福……而我能对神明做出的回报却太稀少。我已决心将衪视为我唯一的神明，因为正是衪使我得到一切，不需要名字，也没有职阶，神明是唯一的，我只将衪认作神，并且从此成为衪的信徒。我会竭尽全力。“对，就是这样……！”神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伸手拂过我颊边的头发：“夜游（一）【你是联合中学的一名学生。今天晚上，你在做作业的途中发现自己漏带了数学试卷。】【这次老师布置的数学作业难度很高，想要明天早上再补是绝对来不及的，为了不被老师责备，你决定返回学校，拿到自己的试卷。】我脑海中回荡的声音是非常标准的播音腔，在声音结束时，我感觉自己被微凉的雾气迅速包裹住了，睁开眼后，看见面前正对着我的，是一片往两边延伸的黑色雕花栅栏，不算高，是现在的我可以轻松翻过去的高度。周围寂静无声，我向四周都看了看，夜晚的雾气浓重到了异常的地步，远处的路灯也相当灰暗，可见度很低，我能看清的只有面前的栏杆而已，栏杆后一片黑影幢幢，无法辨析。我身上的衣服完全变了，从本来的睡衣变成一套深蓝底色、袖中缝和腿中缝加了白色长条的秋季校服，左胸前别着联合中学的校徽——非常老土的设计，两条交织的常青藤，脚上是一双白色旧运动鞋。我还在裤兜里掏出了一包餐巾纸、一把钥匙、一个便携式的迷你手电筒、一支笔和一张校卡。这种校服的运动裤口袋真的很能装。校卡的正面印着风景建筑图——我认为应该是直接取景于联合中学的某个地方——图的右下角用烫金字写着联合中学，卡的背面用黑色小字密密麻麻地标注了用卡的注意事项，使用时要贴近感应区，禁止将卡弯折，丢失或损坏了要去办公楼101补办……之类的，最下面标着【姓名：罗希】和【班级：高二（8）班】。我左手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出现在的时间是10：45。从背景介绍推断，我现在站的位置应该就是在学校的围墙外，正准备翻墙进入学校。嗯……算是相对聪明的策略，因为如果从正门走的话，保安大概是不会允许我进入学校的，毕竟都这么晚了。交不上作业被老师惩罚在学生眼里是天大的事情，但大人眼里可不是这样的，我敢说，就算“我”把漏带作业这件事告诉父母，父母也会让“我”先去睡，明天早点去学校补写，实在写不完的话和老师说明情况也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