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仿佛日子好了些,衣裳没有补丁了,和妹妹头上还纷纷带了个珠花。
行礼时,那目光匆匆在自己身上扫过,似乎在看她有没有事。
凌枝虽扶着凌檀,可终是落后半步。
见阿娘起身时冲她微微点头,凌枝忽而便觉眼眶一热,仿佛死里逃生般的感觉将自己包裹带着哭腔对凌檀道:“是,长姐教诲我记住了,谢谢长姐。”
凌檀哪还能听见她说话,早已一口一个父亲母亲的叫着,将她扔在一边,上前拉住扑进檀氏怀抱。
凌枝也躲不过去紧随其后,见二人哭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行礼:“凌枝参见父亲,参见母亲。”
那二人似乎忘了还有凌枝这人,原已准备带着一大家子转身进门,便突然见她来了。
尤其是她同自己女儿还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蛋儿。
从前那个又脏又破旧的姑娘,如今竟也能够打扮的这样俏丽。
檀氏仿佛透过凌枝,看见了她阿娘俞意蕴年轻的时候,目光立刻闪过厌恶,恨不得拿刀将这张脸划花。
可裴寂在场,只硬着脸皮客套了一句:“原来是枝枝也回来了。”
想起女儿这几日让人从王府传来的信,她咬牙看了一眼凌志垣,旋即笑着将人给扶起来:“你阿娘这两天还念叨你呢,一双弟妹也想你想的紧,快去陪陪他们吧。”
言外之意,天伦之乐是他们的,同凌枝一家子无关。
好在凌枝也并不想同他们掺和,闻言胳膊撤了撤,点头道谢:“多谢母亲。”
凌志垣家么这女儿打扮起来,心中也生出了些恍惚。
从前,仿佛从未见过她这般干净的模样。
也从未发觉她同自己生的这么像。
见裴寂站在一旁,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这女儿身上,身为男人的凌志垣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深沉了些,似也对凌枝十分亲近一般:“去吧,去寻你阿娘,知道你们母女要说悄悄话,一会午膳再让人去叫你们。”
凌枝轻轻回了声是,便在原处低眉敛目,缓缓行礼。
确实没有想要跟他们一同离开的意思。
裴寂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发觉她竟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蓦地扬眉察觉有些不满。
这丫头,没良心。
凌枝并不知裴寂想法,只等众人都去了,这才见那素衣女子带着一双弟妹,正站在那边。
那三人都双眼含泪,可因他们还未走远,即便来她身边拉着她手上下查看,也不敢哭出声。
一双弟妹紧紧拉着她的手。
凌枝目光落在俞意蕴左手断指处。
因为她的妥协,檀氏当天便让人将指头给阿娘接上,可是上面仍旧有一条深深地疤痕,且再也不能活动自如。
她咬着嘴唇,挥手让倾绯与方嬷嬷跟上,旋即便紧紧抱住了俞意蕴的胳膊,虽压抑哭腔,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阿娘,你的手指,还疼不疼。”
她同俞意蕴生的并不相似,可声音却几乎一模一样,都透出些江南女子的温婉。
俞意蕴见状,立刻将手藏回到了袖口之中,轻轻在她头上摸着:“早就不疼了,枝枝别哭,咱们回家说。”
凌枝尽力吸气,可那啜泣还是从鼻间溢出。
俞意蕴听的也红了眼眶,但终究因此处檀氏眼线太多,一直到将人带回了小禾院,关上门后四人才齐刷刷掉了眼泪。
“枝枝,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