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边正有个侍卫端了盆水小心翼翼地打湿布条拧干。
侍卫没注意到越王醒来,掀开他腹侧的衣服,想帮他擦拭身子。
裴朝辞干哑着嗓子阻拦:“不用,这水来之不易,还是留着喝吧。”
侍卫话里带着不赞同:“王爷,大夫刚来看过了,说您的伤口都发炎了,得清理干净伤口上沾的泥土和灰尘,否则……”
裴朝辞摇摇头,只觉得脑袋滚烫滚烫晕晕乎乎的:“都按我说的做了吗?”
侍卫一边认真回答,一边用浸湿了的布小心擦拭着越王身上的伤口,没有再动过木盆里干净的水:
“嗯,县令正安排着呢。王爷,我去让人送点吃的过来,您刚刚都饿晕了。”
说来也可笑。
堂堂一个王爷,不是发高热病晕的,也不是受伤过重累晕的,而是活生生饿晕的。
这像话吗?
裴朝辞正要拒绝,肚子突然咕噜噜响了起来,他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尴尬。
侍卫绷紧了脸:“王爷,我这就命人呈上吃食。”
裴朝辞闭了闭眼睛,抬手揉按着胀痛的脑袋:“去吧。”
侍卫连忙端着盆离开。
两人心知肚明,王府里也没什么粮食,恐怕得去问县令借些吃食。
事实上,帝王再是想除去越王这个揉不去的沙子,也得做好表面功夫。
派越王出京南下前,特地赐下上千石粮食和三千人马。
除此之外,还赏了数十箱金银珠宝。
可就是这些粮食,引来无数流民土匪觊觎。
刚入广南境内,先是流民土匪闹事,劫掠数车粮食。
闹事的百姓太多,压根就不是三千人马能抵的。
越王为顾全大局,不得不命手底下的人让出粮食,带上金银珠宝轻车简行。
可闹事的人里,有伪装好的死士,趁机刺杀越王。
裴朝辞用力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上纵横染血的伤口,道道致命。
伤人的刀剑上涂了毒,昨天好不容易逃到封地,他紧绷的心神一松,就晕了过去。
直到今天早上浑浑噩噩听闻县令以人命为祀时惊醒,又匆匆赶去祭台。
逃命时整整三天没进水米,是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