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与候炆英早在最开始他们谈判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在里面听别人的隐私从而在病房外的走廊等待。
冯凌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学生,而且他得过了六月份才算是18周岁,现在的他还需要监护人到场。
冯凌与大众车主的谈判接近尾声。冯凌正要在警察递来的笔录中签字就被警察告知要通知父母,冯凌的手一顿,面色有些不快。
“他们不在这里。”冯凌皱着眉头简洁的说道。
“那你打个电话,或者有没有别的亲戚在这附近,也可以叫他过来。”年轻的警察给予了冯凌方案。
“一定要打吗?”冯凌不死心的问道。
“一定要。”年轻警察斩钉截铁的说。
冯凌皱了皱眉心里十分不愿。
他的亲生母亲不是沙城本地的人,母亲与父亲也不是在本地相识,母亲是被他父亲求娶到这儿来的,母亲的家人并不同意他们结婚,说是距离太远生活又没有保障,万一老公不爱就活得苦了,但陷入爱河的女人不顾一切非要远嫁,一意孤行的冯母连行李都不收便跟着那个混蛋男人来到这个三线城市,抛弃了原本还算富裕的生活,与冯父重新打拼。
因为冯父的一句“我养你,我需要一个女主人”便辞掉了月薪1w+的工作,专心致志的做家庭主妇,第二年便生下了冯凌。操劳女人的身体在生下冯凌后就迅速破败下去,面色枯黄形容枯槁,从这时起,冯父就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导致冯母从美丽的东方美人变成了一个深受产后抑郁症折磨的疯子。
到最后一年,这个原本美丽的女人终于支撑不住,在给冯父写下最后一封信后撒手人寰。冯凌怨恨冯父,充满私心的把信收走了,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打开过。
至于那个辜负了母亲的一片真心,在母亲去世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带回来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让冯凌尚未成熟的善恶观破碎,不论那个女人对他好与否,真心与否,冯凌都十分怨恨她,怨恨这个破坏了自己家庭的贱人。
因为这件事,他厌恶了父亲,包括父亲那里所有的亲戚,从父亲带回新老婆的那一年起,冯凌便不再维持与那些人的亲戚关系。
……
最终冯凌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嘟——”
通话响了四十五秒后自动挂断,冯父没接电话。在电话自动挂断的那一瞬间,冯凌明显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如此吐气的还有旁边等着电话接通的三人。
冯凌把视线投向那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年长警察。老警察看了眼时间,明白有些东西急不得,出声说道:
“没事不急,你好好休息。我们会定期给你打电话。”
冯凌点了点头,警察叮嘱冯凌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病房,而大众车主则打算留下来照顾。
“不用照顾,你也回去吧。”
冯凌的语气还有表情都不像开玩笑,大众车主也没有再死皮赖脸地留在病房,男人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之前与冯凌交换了联系方式,并承诺明天中午12点会到这里。
冯凌不管他,点点头应付了事。
大众车主出去了,林虎与候炆英还没进来,估计是出去吃饭了,又或者是回家了,冯凌突然疲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混乱的家庭、漆黑的房间、感情不和睦的父母、母亲的期望……母亲的期望。
冯凌猛地睁开眼,拿起手机点开日历一看,四月三号,离高考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突然想起母亲在回光返照之际抬起只剩骨头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深凹的眼睛用愧疚又祈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时的冯凌读不懂母亲眼中的期盼,此时此刻冯凌顿悟!
母亲,是不是在抱歉自己的错误决定毁了自己还有他的一生,是不是希望冯凌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到外面去,外面没有乱七八糟的家庭的地方,外面那些更为广阔的世界。
这些,是否都是母亲的期盼呢?冯凌想,考出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