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余令并未搭理闵司器,嘲弄的自言自语道:“可是棘手啊,两位贵人。这要是好几年前,又该是生死一场。二位如此,心也是够大的。”
潭渌静息凝神,不久望向远处残破的宫墙上:“该如何处置,高大人有这个资格吗?”
闵司器同样察觉到了,也向那个方向看去:“还得是那个站的高的,看的远的,对不对?”
闻言,高余令气笑得咬肌隆起。空气中的杀意又多了几分。
皇城城墙上的连望命曲至笙守看好石澈。收到曲至笙坚定的听命声,连望便从高耸的城楼上一跃而下,来到高余令那边。
“你们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少来烦朕。”
高余令先得令到闵司器旁边回收物品。闵司器挂上了和善亲人的笑脸,赔笑道:“啊,这。。东西没带呢。”
连望叫他明天记得交到高将军手上。随后,高余令又到芮潭渌那边,收到一本崭新的书。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连望苦口婆心地吩咐他们早些休息,便回头走向城墙。
高余令忙慌跑去。还没跑到那里,连望又回身疲笑地看着他。
回想万千。高余令停住脚步,良久才问他还要不要东西了。
“那玩意朕怕。”
高余令一听,不解地笑问道:“有什么好怕的。”
“你自己收着,明天记得问闵相要东西。都在你手上摆着吧,可别又弄丢了。”
连望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城墙上,连望命执行公务的曲至笙随意休息,说完带着石澈就走了。
闵司器眯起的笑眼缓缓垂落,失神落魄地离开了。高余令目送连望,见他从视野里彻底消失,也隐去身影不知所踪。
潭渌转身正要离去。可她知道他站在那里,身子还是不自主地顿住,如那日一般转过身去。
荒丘之上微风习习,吹起茶色的月光,似是那片山漠深处,正是黄沙渐起。
深处茶摊上篷布飞扬。
少年将军,带着兵马前进在模糊的沙暴里,唯见少女独立于蓬帐下,在狂风之中巍然不动。
木板吱呀,篷布轰隆,皆随风乱响。吵闹中,二人亦能相顾无言,思绪却似风沙相缠,久久难分。
须眉进京清君侧,巾帼上马握韶华。
潭渌漫步在漆黑沉默的宫道中,身后曲至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面对突然转过身,神色疏离的潭渌,曲至笙虽膝地抱拳仍是庄重,可他外露而出的情绪是有多么复杂。
很早之前曾有一位名将,武功高强,用兵如神,战功赫赫。江湖所传,他所著的《逸氏兵法》是唯一能与连望悍猛之师一战的军略。
只可惜,因其为人刚正不阿,被在位时的维皇帝扣上了大不敬的帽子,全族一片唏嘘。但是据传闻所称,将军拼死护下家中独女后逃亡天涯,再无一人知其所踪。
连望是个狡诈的懒人。闵司器膨胀难抑的野心在他的面前恰如不着寸缕。于是在闵司器坐上文曲相位置的那一天,曲至笙同样以武骁相的身份,从连望那里领了统军剑。
根正苗红的曲将军,在诡计多端的闵司器面前屡屡受挫。若不是连望有心包庇,曲府早就成了第二个逸将军府。
曲将军真就斗不过吗?未必。只是他从来看不惯阴谋诡计,可这样在闵司器面前与站着挨打无异。潭渌早时候多次用计反击。只是后来,接触兵营的人越来越难,潭渌慢慢失去了这枚最重要的棋。
两人知彼莫若己,曲至笙担心潭渌会受到伤害。但这样同样会伤到潭渌。
潭渌“罪臣”之女的身份风险巨大。于是她顶替了某个有心小官的女儿,入宫为妃。
既是为己,也是为他人。
“娘娘,随末将回去吧。”
“回哪里?本宫只有怡霓宫可回了。”
曲至笙抬头正要辩驳,却被潭渌继续冷声打断:“你我已殊途,后宫更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