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翎手里一送,轻松了不少。
“谢谢你。”
“别客气。”
刚把东西都安置到库房,烨翎就迫不及待地拿上画本到院子里去了。石澈等他跑开,眼疾手快地挑出一些吃穿用度打包好。刚好之前的衣服也都在库房,他翻出以前的侍卫服就地换上,收拾好包袱就溜了出去。
避开巡走的宫人和御林军的眼线,他从一处墙洞钻出后宫。到了外宫也要避人耳目,低调地到了侍卫的伙房。
站完一夜的岗,交完班的姚正阳精气神不太足,那个几天里一直在脑海里扰动他心神的声音,好像真的在耳朵里响了起来。
直到肩膀被重重地拍上一掌,姚正阳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他心下一惊,带着人左躲右躲地到了伙房的最里面。
搭上门闩,姚正阳低声呼道:“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要过年了,我来给你送点东西。”石澈也松了口气,倒没有姚正阳那么紧绷。
姚正阳语气不善:“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丝丝凉意漫上石澈心间,可他还是不依不挠地劝道:“可是这些衣服的料子都是贵人才用得上的,里面还有你爱吃的。。。”
“贵人,不必多言了,”姚正阳低着头,手已经放在了门闩上,“请回吧。你从哪儿出来的,我送你回去。”
“唉。”石澈深知这家伙的倔性子,无言良久,只得往门口去,脚步声声沉重。
“等一下,东西给我。”姚正阳抢过包裹。石澈正是惊喜,没想到他接着说:“以后别来了,太危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把我放在心上。”
等姚正阳再回到伙房,已经是孤身一人。
那个包裹被留在通铺上,姚正阳望着它孤零零地,本来想向着它好好出气的,又莫名想和它亲近亲近。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它,里面包着一年四季的新衣,样式都不张扬,但是实在耐用好穿。此外还有很多零嘴。
零嘴胀腹,却不顶饿。他刚做侍卫的时候,经常拿零嘴当饭吃。等到站岗了,肚子又缩得他头昏眼花。他自己又年轻任性,一时没力气干活,经常出差错被巡长教训。直到那天,他出宫置办物什,在肉干摊前遇到了石澈。
他呆呆地盯着包裹,随意拿起一块肉干放在嘴里嚼,慢慢地越吃越快,越嚼越狠,肉干坚硬的棱角刺到牙肉,也还恶狠狠地撕咬。他正觉口干,嘴里刚好散开咸苦的湿润。
姚正阳一滞,静下来认真品味。
连望一路无事回到蒲彧宫的库房。
纵使心绪万千,他还是换上了贵人才用的上的衣服。
方才在路上,石澈总觉得有人在暗处一直盯着他。他静下心仔细观察,却始终感觉不到他人的气息。
或许是心太乱,产生了些错觉。
院子里有些热闹,肯定是连望来了。
石澈心情刚回复一些,倒被眼尖的小金子从远处看到。他找了个其他人都没注意的机会,朝石澈跑去,一把把他拉到暗处。
“主子?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去侍卫伙房那里了。”
“你去那儿干嘛?!”小金子惊得眼冒金星,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一会儿,如果陛下问你去哪儿了,你就说回万宝库接我和福闰,但是没找着我们,就到处满宫地找我们。反正一定不能说你去了侍卫的伙房!”
“啊?我。。。”石澈的心顿时沉到底下。说谎对他来说本就难如登天。从小都是别人问了,打的谎都在心里编好了,他就一直憋着,直到憋不住,把真话说出来。他能骗别人,但他实在不想,即便直到说谎有善有恶,可他依旧打心底地抗拒这件事。
石澈觉得,就算他直接和连望说实话,连望也不会怪罪于他。但是,“连望有些难过,还会生气一点”,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在石澈脑海里冒了出来。比起说谎的不情愿,此时他更在意的是这件事。
但是连望为什么会难过,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他私自离开后宫?还是私会侍卫?直觉带着他向更深层去,还有一个他没认清的缘由。
小金子见他不说话,都快急哭了:“哎呦,您就装一下吧!主子?公子?说句话呦,祖宗!”
“怎么在这里不动啊?”
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把小金子吓得一哆嗦。
“孟茯大哥。”小金子转过身,神色立马如常。“我看到公子回来了,就过来接他过去”
“石良官。”孟茯笑吟吟地对石澈行一礼。“快到院子去吧,陛下等了有一会儿了。”
院子里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齐备着笔墨纸砚,笔尖上的墨迹未干涸。
“臣侍见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