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谢秋白睡得四仰八叉,昏天暗地的时候,陈舒瑶早早就醒了,不是睡醒,她是被谢秋白的手脚压醒的。
这家伙在炕上摆了一个大大的大字,他个子高,手长脚也长,这么大喇喇伸展开,几乎就霸占了整张炕。
陈舒瑶抱膝坐了起来,等天开始蒙蒙亮了,公鸡的鸣叫声也此起彼伏逐渐多了起来,直到能听到地面上传来脚步声时,陈舒瑶才从发呆中回神,开始穿衣下炕。
虽是八月,早晨温度还是有些凉的,只穿了短袖,没穿外套的陈舒瑶提着痰盂去公共厕所倒,被一阵风吹的缩起脖子,在门口就碰上了老乡金美娟。
和陈舒瑶脸没洗头没梳不同,金美娟一头卷发梳的齐齐整整,丝毫不乱,衣着也是打理的像是要出门会客。
她凤眼柳眉,是明艳动人的长相,因刚生产完不久,体态有些丰腴,气色不佳,依旧是个一看就让人觉得她不好惹的女人。
看到陈舒瑶,金美娟眼睛一亮,上前拉住她冰凉的手,埋怨,“早上出门也不加件衣裳,你快去,正好没人。”
等陈舒瑶从厕所出来,就拉着她走到偏僻避风的角落,苦口婆心的问,“我昨天教你的,你晚上有没有问你家那口子要家庭花用?
我告诉你啊,那小子手腕上带的表是外国牌子的,值不少钱的。
他口袋里一定是有钱的,你可别犯傻,有苦都自己咽进肚子里,一句话都不说出口的,这样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陈舒瑶手指捏住衣角,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点头说,“我没问他要,他自己给我的。”
“呀!”金美娟眼睛因惊讶睁大,接着就开心的笑了起来,“那看来他还没坏到骨子里,我告诉你啊,男人的钱在哪,心就在哪。
但你也不能让他兜里多装钱,最多给个买烟的钱就行,听说咱们团场今年还会有一批知青分配过来,人多就容易乱,你看着点他。
诶……要我说,你也根本不用怕他,有什么事,还有团场的领导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心里话,我是真觉得谢秋白不是个东西,他那样逼你,你竟然嫁给他,唉,也就是我前些天不在团场!”
陈舒瑶低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金美娟都是为她好,可是,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都一样。
“你们那个的时候,他到底行不行?我昨天怎么听说谢秋白不行呢,真的假的?他要是真不行,你就去指导员那哭去,让指导员给你做主,到时候申请调离咱们团场,去别的团场去,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从新开始就是了。”
看陈舒瑶没吭声,金美娟就止住话头,转而开始八卦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她也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别人两口子的事,别人最好别插手。
可是吧,她好歹比陈舒瑶长两岁,两人既是同乡,家庭条件又都差不多,她心疼也理解陈舒瑶,难免就想多看顾看顾。
她早就知道谢秋白那厮看不惯她,也不乐意陈舒瑶和她多接触来往。
这不,昨天早上,那么多柴堆,那混蛋谁家都没动,就专门抱走了她家好多的柴,要不是看在陈舒瑶的面子上,她早骂上门去了。
什么东西!喜欢人家就好好追求,人家同意了,就好好处对象。
可他倒好,他看上人家了,人家不同意都不行,直接毁人姑娘的名声。
女孩子的名声多重要啊,这要是在封建社会,简直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现在是新社会了,也没比以前变化大到哪去,人的思想还是一样的古老又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