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音两眼一抹黑晕倒过去,到有了意识时,仍然浑浑噩噩,只听到耳边刘夫人不停叫唤着妹子,还有廷诺也在低唤她的名字。
钰音不想醒转,她一时面对不了只能假装仍然昏迷。
只听刘夫人不停自怨自艾:“唉,我哪知道告示上说的就是妹子,我口不择言乱说,妹子要有什么事都怪我。”
“刘夫人,别埋怨自己了,也是我一时大意,原以为上了火轮就万事大吉,瞒得她一时是一时,或者等我在船上,慢慢开导她,给她心理有个准备。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给她发现了。”
刘夫人向廷诺示意来到小客厅:“劳先生,事情我不太清楚,但妹子现在心情激动,我怕她会做傻事。这样吧,我与她也算有缘分,我尽量陪着她,几天后火轮会到停泊点,你上岸通知她的夫君,我想如果她的夫君知道她有了孩子,事情或有转机。”
廷诺听刘夫人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事出突然他也没了半分主意,或许如刘夫人所说,钰音肚子里的孩子是事情的转机。咏心的性子不会轻易放弃,但如果顾潇宁执意拒绝,她也应该知难而退吧。
接下来的日子,钰音都基本呆在房间寸步不离,除了刘夫人其他人一概不见。
廷诺知道自己有愧于她,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每天只能从由刘夫人的嘴中打听钰音的情况。
刘夫人花尽心思让火轮上的大厨做出各款精美的美食,钰音每餐只是稍微吃一点,最多喝点牛奶,就原封不动了,身体日渐消瘦。
刘夫人谓她天天就一个人在角落发呆,不哭不笑,安静的让人心疼也心慌。
廷诺急在心头,但仍然无计可施,唯有拜托刘夫人把一些维生素片压碎,倒进钰音每天喝的
牛奶里面,权当为她补充必须的营养。
钰音这些天努力想麻痹自己,那份启事让她的心犹在滴血。她恨自己轻信顾潇宁远走法国,她恨自己抛家弃父母,她恨自己在顾潇宁身边,竟然不知他所思所想,她恨肚子里的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恨,她巴不得自己褪下自己的皮相,换作另一个人重新开始。
这个念头日益强烈,她不想再做郎钰音。
但孤掌难鸣,而在火轮上唯一可以求助的只是刘夫人。
她痛定思痛,终于在火轮泊岸补充物资的前一天敲响了刘夫人房间的大门。
刘夫人见是钰音,满心欢喜,她忙拉着钰音的手亲热的说:“妹子,你终于肯出来走走了,前几天担心死姐姐了。”
刘夫人长吁一口气:“妹子,明天火轮会靠岸,姐姐和你上岸游玩一下。杨先生也说了,他会打电报给你的夫君,你和他,或者还有转圜的余地。别把自己逼太紧。”
钰音却突然双膝跪下:“姐姐,你要帮我一个忙,我要离开,我要逃得远远的。顾潇宁既然发得出那份启事,以他的性子不会收回的。姐姐,我的祈求只会换来更无情的践踏,我不会回去,我也不想让他把握我的命运。他凭什么一纸告示就宣判我的身份,他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成人之美!”
钰音呜咽的声音一句句敲打着刘夫人的心。
她忙扶起钰音:“妹子,你有身孕,你自己可以去哪,姐姐也不放心你一个人流离失所,你容姐姐想想,等姐姐想个万全之策。”
刘夫人这样说,无非是想拖住钰音,不让她做傻事。
但钰音玲珑剔透,哪不明白刘夫人的用意,她性子刚烈,餐桌上的果盘放着一把水果刀,她猛的冲前一步拿起水果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哀怨的望着刘夫人:“姐姐,如果你不帮钰音这个忙,钰音也别无他法了,这一死,反而能了却种种不堪。”
只看着锋刃就要划进脖子,刘夫人的侍女灵儿猛冲上前,一把抢过刀,把刀扔走。
刘夫人忙上前搂紧钰音:“妹子,真真不用走到这一步,这个忙姐姐决定帮你了。只是我不会放你走,让你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只是,这些日子就难为你藏匿在这个小房间里。”她扒在钰音的耳边说了她的计划。
钰音边听边点头,待刘夫人说完,钰音再次拜伏在地:“姐姐的大恩大德,钰音只能用余生去回报了。”
“妹子,我不忍心看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孤苦无依,这也是无奈之举,姐姐希望你过了这个坎之后,能重新面对自己和你的夫君。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如何都不许伤害孩子。”
钰音知道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她不会让耻辱伴随她一生,唯有重生她才能得到救赎,要和过去的一切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