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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水稻与稗草（第1页）

赵子扬收拾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每个人的出身是不一样，但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以为光靠努力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陈公博站起身朝赵子扬说道：“努力的人是可以比一般的人过得好点，但这有用吗？实际上改变不了什么。我知道你想说你通过科考成了秀才，提高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你要明白，科考只是上面的牢笼志士，让你们这些读书人把心思花在文学诗赋上，免得一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异想天开的事。你们读书人安定了，剩下那些百姓也就安定了，即使他们乱了也成不了气候。你以为你有功名就万事大吉了？上面是看重读书人，但想要收拾你，也是手拿把掐的事。”

陈公博看着愣在椅子上的赵子扬，笑着说道：“你真以为你县试考了第一名就是案首了？上次我们见到的赵明亮你还记得吧？他儿子县试舞弊你知道实情吗？赵明亮花钱给他儿子买功名，顶替的就是你的案首名额！只不过汤知府看得起你，想拉你一把而已。所以呢，这天底下就没有公平的事，权利就是公平！”

赵子扬苦笑了两声：“原来我的功名是这样保住的，哈哈，事情真是这样的话，我再留在县衙里办事也没有必要了，我，不干了！”

说完赵子扬起身便要走。

“赵子扬！你站住！”陈公博朝赵子扬喊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幸运，汤大人看得起你，一心想要提拔你做官，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带着你，到处结识达官显贵，你还不明白吗？你有才能，我们想拉你上这条船，和我们成为一路人，成为能掌握公平的人。”

赵子扬转过身，恭恭敬敬地朝陈公博拜了拜：“谢谢大人们的提点，你们说的做的我都明白，但我不想装糊涂，大人们要的东西和我追求的不一样，路不同，何必同行，望大人见谅，就此别过！”

说完赵子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县衙。

陈公博望着赵子扬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父亲，这赵子扬也太不识抬举了，装什么清高。”陈鸿从后堂出来，站到陈公博身后说道。

“随他吧，他不愿意上我们这条船，以后再有什么事，也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汤知府问起来，我也好说话，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父亲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放心对付他，还有他的生意了？”

陈公博没有搭话，只是低头喝茶。

子扬商行里，叶剑正在忙着收拾行李。庄亚兰翘着嘴说道：“子扬哥，你今天就要回村里去吗？”

赵子扬躺在椅子上，脸上搭着一块毛巾，喃喃地说道：“是啊，官府里的事情办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才待了十多天，又要回去了，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赵子扬拿起毛巾擦了擦脸，站起身看着门外：“又不是很远，想来我随时都能来，况且最近我又想了个新鲜玩意儿，到时候做出来，还要拿到商行里来卖。”

“好吧！”庄亚兰嘟囔着嘴说道。

“这两间铺子给它打通吧，把店面扩大一点，还有亚军啊，你以后别睡杂物间了，搬去我楼上那屋睡吧。”赵子扬朝里屋说道。

“好的赵哥！”庄亚军兴奋地答道。

赵子扬看了四下没人，用手指轻轻地托起庄亚兰的下巴，看着他的俏脸轻声说道：“哥会常来看你的。”说完赵子扬还眨巴了一下眼睛。

“谁稀罕你来了。”庄亚兰邪魅一笑：“你还是少来城里吧，不然又得被人追着躲进柴房。”

“咳咳……”赵子扬下意识假咳了两声，狠狠地盯了庄亚兰一眼。

庄亚兰一脸满不在乎，继续在柜台上忙活着。

对于赵子扬这么快就回村了，柳依依当然是很高兴。笑盈盈地帮他拿东西，等赵子扬一切收拾妥当，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柳依依一边帮他按摩肩膀，一边询问官府的事办得怎样。赵子扬简单地聊了几句，柳依依见赵子扬不是很想说起工作的事，便没再多问。反正自家男人也回来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

回村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赵子扬每天不是吃饭睡觉就是挑逗柳依依。一日，两人在田间散步，柳依依给赵子扬说到眼前这片地就是自己家的，不过现在已经租给村里的人在耕种了。

赵子扬望着田间弯腰干活的农夫问道柳依依：“他们在干什么？”

“噢，他们在扯稗草。”柳依依怕赵子扬不知道什么是稗草，又接着解释道：“稗草是一种田间杂草，它们会抢夺水稻的养分，影响水稻的生长，所以人们每年这段时间都要在田间除草。”

赵子扬缓缓地蹲下身来，随意在田埂边扯起一株稗草，摆弄着说道：“其实，水稻也是一种草，只不过在很久很久前被人们给驯服了，最终成了人们的粮食。稗草和水稻本质上都一样，都是禾本科植物，你看他们其实长得挺像的。稗草之所以被人们所厌弃，只是人们没有发现他的价值而已。”

赵子扬侧过脸突然问道柳依依：“依依，你觉得人和人都一样吗？”

柳依依已经习惯了赵子扬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这个问题却问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嗯……我觉得吧，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一出生就在达官显贵家里，有的人却生在苦命人家里，一个锦衣玉食，一个食不果腹，所以我觉得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

“那只是环境不同，就像水稻一样，有的在肥沃的土地，有的在贫瘠的土地，我是说人的本质，抛开这些外部条件，你认为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柳依依沉思了许久，没有说话，对于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认为都一样。”赵子扬接着说道：“认为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世俗的看法，或者说是自认高贵的人的看法。就像水稻和稗草，人们认为水稻可以填饱肚子，就觉得它珍贵，稗草没有用就觉得它低贱。然而稗草的果实是可以拿来酿酒的，稗草叶和根可以入药止血，稗草秆可以造纸。稗草有很多种用途，只是人们没有发现它的价值而已。”

赵子扬站起身来，望着自家背后的那片荒地说道：“我要在那里种满稗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