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乔晚就爬了起来,倒是惊了清和等人。小姐惯来是个贪睡的,全府都是知道的,为此夫人老夫人还特地准了她不必每日请安,府里就这一个嫡小姐,合是该宠着的,若不是为此,也养不成她满京城人尽皆知的娇纵性子。
院外丫鬟悉悉索索着,紫檀云纹镜台上摆着整理规整的妆奁,一侧各式簪钗项链璎珞随意摆放,堆叠成山。而乔晚仍是觉得不满,伸着两只芊芊玉手在其中挑挑拣拣,珠光映衬下玉手愈发白皙。
拎着只景泰蓝流苏发钗扔到一边,撑着脸满目的无趣,“清和,尽是些老样子,晚些让府里挑些新样式送来。”也不过重活半月,前世吃的那半月的苦早就抛之脑后了。
清和瞧着那些正是当下时兴的簪子,抿了抿嘴却还是应着是,又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姐昨儿可是把那只点翠的蝴蝶钗掉在了何处,清和昨日收拾没瞧见。”
“许是落在何处了吧,不过是一只簪子罢了。”又是忽地想起别是掉在了何太尉的书房,只是那等危险的地方,她断断不能再回去了,一只簪子何太尉应是也查不到她头上,不过若是真的掉在那了何太尉只怕是要更小心谨慎了,如今只等着接到顾子雍的死士再做打算了。
早间用过膳乔晚便匆匆出了府,路上还遇见了下朝归来去练武场的阿兄,也不怪前世圣上忌惮,三朝元老的祖父,文有父亲,武有阿兄,前世里乔家凭着一颗忠贞为主的心却忘了功高盖主的道理。
乔晚前世里最怕的就是阿兄,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若是她犯了错,父母亲都不忍心多罚她,只有阿兄横着眉说一不二。
离开时搪塞还带着几分心虚,好在阿兄只是叮嘱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西市街道两侧人声嘈杂,叫卖声络绎不断。只是乔晚心思不在此,不然平日里定要走不动道,走了半条街也不见什么人牙子,当下脾气就上来了,愤愤不平的扯着帕子,内心腹诽。
抬头间却看见了栾华从街道一边走来,俯首作揖,“小姐,请吧。”
行至三五十米之外,果真看到了那人牙子,却不想人却是镇北王。一身粗布短衫,发型明显也是提前打理过的,粗布幞头裹在头上。常年练武的肩胸比之布衣农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高挑的个子在一众小商贩里也是十分的显眼。乔晚瞧着他这打扮也是觉得十分滑稽,捂着手帕偷偷的笑。
顾子雍略挑了挑眉。
小姑娘远远的走来就带着明显的不耐,小脸皱成了一团,手里的帕子怕是要绞成两半,若不是他打发了栾华去接,只怕是就要转身回府独自生闷气了。
乔晚穿着上好的织锦,与顾子雍隔着摊位站定,人头攒动之间二人也是显得尤为显眼。
摊位前站着几位乔装打扮好的人,其中仅有一位身材矮小,但极为壮硕的男子。
乔晚微微颔首看了顾子雍一眼,看出了他眼底的示意,带着几分戏谑道:“牙人,这男子是什么价格?”而后边说边凑近顾子雍。
顾子雍瞧见她的动作,也是凑近了些,低声道:“那张纸上的文字是北疆柔然部落的,只是内容有限,仅有一完整的词是‘康河’。”
康河?乔晚心惊了惊。
前世京城外的康河曾爆发过疫症,疫病之大祸及大半个京城,人人自危,就是连早朝都停了半月余。
皇上派二皇子和镇北王前去赈灾防疫,乔晚当时一颗心扑在魏时礼身上,听闻他去往康河也是在府里心惊肉跳了许久,哭闹着非要跟着去,若不是阿兄呵斥,她倒是真能偷偷溜出府。后来疫病得治,二皇子等人得胜回朝,同行官员纷纷上奏赞许二皇子防疫有功,甚至道出二皇子在康河感染瘟疫险些丧命,为了不让圣上担心,偷偷瞒下了消息,皇上闻言更是大喜,大力嘉奖二皇子防疫有功。
大晟不设太子,力求让皇子之间相互竞争成就,而就在此事之后,二皇子的拥护者又多了一些。
只是,前世关于镇北王的传闻少之又少。若是何太尉与魏时礼有联系,那当年之事,绝不是这么简单。
顾子雍瞧着乔晚沉思的模样,心中的印证更深了几分。
他当然知道康河发生了何事,前世康河他与顾时礼前去防疫,谁成想是何太尉和顾时礼设下的圈套。什么未曾见过的疫病,不过早几年就有方子的旧症罢了,黎民百姓不过是魏时礼谋取皇权的手段罢了。
前世大臣们都说是魏时礼感染疫病,而事实上感染疫病的是他,险些丧命的也是他。
顾子雍存心陪他演戏,“十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