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的庄子不至于腾不出一间房来与他,这般幽怨模样作甚?
哪知人不领情,站起身抖抖衣袍,长叹一声,“唉,区区怎可扫了大奶奶的兴,还是?不去罢!”说完,便拿着名帖出了内室门。
吴熳只听那人吩咐兆利好生伺候,又叫护院请张虚一去前院。
她抬头,便见兆利在外间门口,笑脸侯着她,又听小丫头进来报,贺家派人来接她了。
吴熳透过窗棱,望了望院门,不见男人,垂下眸,只叫兆利使人来,将她收拾好的东西搬马车上去。
后只出门前吩咐了其中?一护院,告知男人一声,便上车走了。
前院,胤礽见到张虚一,一如?昨日,衣着朴素,性情豪爽,举手投足不似纯粹的读书人。
一见他来,先?打恭作揖,致歉昨日之失礼。
胤礽一笑置之,邀他坐下。
贺家备下的小童,伺候周到,迅速献上茶点,胤礽方问起他来意,没?想到,是?为他好容易寻到的那盆黄杨。
只见张虚一面带愧色道,“按理说,某不该夺人所好,可寻了许久,不见心喜之物,启程在即,亦不想叫友人失望,只厚着脸皮,到老弟府上求一求了。”
胤礽见他直言不讳,态度诚恳,姿态极低,不用其弟之势压人,又忆起昨日为他们分证之景,心生好感。
那黄杨虽难得,也不是?甚举世稀品,与他个方便,亦无不可,遂应下,命门口侍立的护卫去取了来。
张虚一愣住,没?想到胤礽如?此?爽快,后又欣喜万分,站起身连连打恭,谢他高义。
胤礽起身携住他,只道不必如?此?,张虚一仍感激不尽,直言不会叫他吃亏,定?将金银如?数奉上。
胤礽只笑,不甚在意,二人再坐,正事已了,话起闲事,互相交流走过之地的人文风貌,相谈甚欢。
午间,胤礽留饭,两人把?酒言欢。
酒后,张虚一方说起他那位友人,“某与胡四相公相识,亦如?老弟今日,美酒珍馐,酬酢议论,可与老弟这仆人满院不同,胡四相公乃仙人,某酒后思茶,念动,香茗已至,凡有所思,无所不来……”【1】
后胤礽又听张虚一娓娓叙起,他带胡四相公的小狐仆,破除一靠狐仙之名渔利的巫婆骗局之事。
闻小狐仆便是?如?昨日一般,隐身用石块收拾那巫婆。
胤礽一切明了,想昨日亦是?那狐仆相随,而胡四相公也是?一狐狸,且是?一年岁颇长,法力高深的狐仙,好在其无害人之心,与张虚一相交也算赤忱。
吴熳这头,在马车上行了半个时辰,方到贺家庄子上,与顾氏碰头。
此?次见面,顾氏精气神?截然不同,双目熠熠,神?采飞扬。
吴熳浅笑,想是?与贺成瑞摊开谈过了,且结果不错。
不过,她没?想到那位周先?生也来了,跟在顾氏身后下车,见了吴熳态度恭敬,似那日冲突从未有过一般。
倒是?她的小婢见了吴熳,似心有余悸,瑟缩后退,迅速低眉耷眼,不敢抬头,周雪月见状,微致歉意,叫她下去,不必伺候了。
三人互问寒暖后,先?各回各房安置,下午日头不那么毒辣,再去放纸鸢。
吴熳带了贺家备下的一丫鬟与兆利,只叫兆利帮着丫鬟收拾,便去了顾氏房中?,询问周雪月是?何情况。
顾氏拉她坐下,亦不解,只道,“她说许多年不曾放过纸鸢了,难得有此?机会,便寻了我,叫她也凑个趣儿,我不好拒绝。”
顾氏心中?没?了隔阂,待周雪月也真诚、宽容几分,何况周雪月对她的三哥儿有救命之恩,只要不是?过份之求,顾氏一概都能?应下。
吴熳垂眸,她观那小婢的眼中?除了惧怕她的闪避,还带了些期待与恶意。
且贺家夫妻将话说开,必是?与周雪月表了态的,这眼下,她处境尴尬,怎会为放个纸鸢靠近顾氏,怎么想都不对劲。
吴熳望着心情大好的顾氏,不忍败她兴,只笑笑,暗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