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乃是奏章的一种,多为陈情谢贺,此番所出题目便是根据时事要求写一篇谢表。
韩时遇通读之后开始思索破题,得而记下,而后开始谋篇,先写上表的缘由,而后以史实从正反论证破题,继而写明因由以及影响,最后表达愿望。
时间不足,是以韩时遇只简略记录。
表后是判语,大魏朝之判,主判律。
即考律法,以律义断案。
题如擅离职役,揽纳税粮等,韩时遇根据题目回忆原身所背律法,一一斟酌下判。
方写完判语,韩时云归来,韩时遇抬头看了看窗外,颇有些惊讶:“竟到午时了?”
韩时云习以为常,堂弟经常读书读到忘记时辰。
“是,该用午膳了。”韩时云道。
韩时遇:“好。兄长且稍等,我收拾收拾便来。”
韩时遇放下笔,将方才所做文章收拾妥当,而后又用清水将笔砚清洗干净收好,这才起身伸展活动几下四肢,带上银钱与韩时云一道去寻文秀才,三人一道下楼用膳。
席间韩时遇与文秀才提及归期,文秀才却道:“你大病方愈,可受得住一路颠簸?若实在不行,便在省城多停留些时日也可。只我们得换个地方住才行。”
韩时云闻言忙道:“我也正要说此事。这边客栈每日住宿费用实在是太过昂贵,我们最好还是换个地方居住,也能便宜些。”
韩时遇怔住。
他方穿越不久,原身又是个一心读书不管俗物的,是以打尖住宿等事俱都是韩时云安排,他前世创办公司后身边也有助理帮忙打理,一应琐事俱不费心,是以竟未察觉异常。
如今明显是回乡对他们最为有利,但文秀才和韩时云二人皆不应,虽说是为他,但韩时遇明白,应是他们手中银钱已不足回乡。
至于为何会不足,想来跟他的病有关。
而到得此时,两人俱未言明,小心呵护,韩时遇心中不免一暖,当下便道:“老师与兄长所言极是,难得来一趟省城,怎的也得多住些时日,最好等放榜之后再回去,如此我们最好能租个小院,哪怕偏远些也无妨,只要自在便行。”
韩时云忙道:“上午我已然打听过了,只要不在这贡院附近,无论是客栈还是租院子都便宜。对了,我听闻那南城雀儿巷那边似是有院子出租,价格颇为便宜。只是那边离这边相隔颇远,但环境听闻也是好的。”
韩时遇看向文秀才:“老师以为呢?”
文秀才拍板道:“既如此,那我们用完午膳便回去收拾行李,退了房间而后去雀儿巷瞧瞧。”
韩时遇和韩时云没有异议,三人很快就用完午膳,回房间收拾行李。
房间里,韩时遇才问起韩时云“兄长,我们手里的钱是不是不多了?”
韩时云苦笑:“因用了参,此前手里的银子俱都花费完,还跟伯父借了一些。”
他们总共带来三十两银子,来时租马车还可三人平摊,耗费不算多,但乡试期间离贡院稍近一些的客栈一晚都要四五百文,他们所住客栈已经差不多是最边缘,所要的房间也不是最好的,又狭窄又逼仄,可就是这样,一晚上也要两百二十文,而他们还得提前十天到达,至今日已住二十日,那便是四千四百文,四两多呢。
此外还有吃用也不菲,待遇稍好一些的,一人一日吃用便要三百文,韩时遇三人自是不能比,但再怎么节省,一日的吃用费用最少也是要二三百文的,如此合下来便得四五两。
而这还不是耗费最大的,耗费最大的是应考所需准备的东西:自备考卷,文房四宝等一应进场之物,便需花费十两银子。
如此他们身上还剩下十来两银子,只要他们不出去应酬,不乱花费,足够他们回乡还略有剩余,可韩时遇这一病,还用到了参,那点银子可不就不够花费了。
韩时遇算清楚这笔账,一时也是默然。
也是他刚刚病愈,又被文章占据了心神,一时竟没想到这个问题,如今才知晓残酷。
“抱歉。”韩时遇道歉。
韩时云笑道:“遇弟何须道歉?当时我在贡院门口接到你,你面如金纸,出气比进气多,我几乎要以为你没了,当时险些将我的魂儿都吓没了,幸好你如今无事,否则我回去真不知该如何向爷爷和佑婶子交代。”
韩时遇的父亲名韩佑,因两家隔了房,是以韩时云称呼韩时遇的母亲张氏为佑婶子。
韩时遇道:“兄长放心,我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至于银钱之事也不必担忧,我会想办法赚取。”
韩时云笑道:“好。你也不必担心,我有一把子力气,哪怕是给人搬搬扛扛,也总能赚够钱供你吃用的。”
韩时遇望着对方灿烂笑容,不由一笑。
三人很快在雀儿巷租了个小院子住下。
文秀才稍微整理了一番行李,便叫上韩时遇:“我欲到书店看看可有抄写的活,你可要与我一道前往?”
韩时遇听了文秀才解释,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活计,只恐怕不太适合他,因他虽幼时练过毛笔,但已荒废多年,如今虽有原身的身体记忆,但仍感凝滞,勉强写写卷子还行,抄书恐怕不行,但他也没拒绝,总要出去看看,才知道那些门路可赚到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