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看戴四海脸色行事,对梁立华父女没再有什么好态度,拖把有意无意蹭到父女俩脚边,赶客呢。
梁曼秋问:“我们还去哪里?”
见阿莲进后厨换拖地水,梁立华弯腰跟她说:“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你好好听阿伯的话。我去买包烟,一会就回来。”
梁曼秋看着梁立华走到街口还回头,冲她扬了扬手,再见似的。
她不由喊:“老豆,你快点返来啊。”
梁立华好像没听见。
梁曼秋还不知道,这叫托孤。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那是梁立华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梁曼秋喝空了豆奶,无所事事蹲着,玻璃樽搁在身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莲的拖把又过来了。梁曼秋赶紧起身让开。
阿莲问:“你老豆呢?”
梁曼秋:“去买烟了。”
阿莲:“去多久了?”
梁曼秋:“不知道。”
“坏了。”
阿莲扔下拖把,进铺里用固话给戴四海打电话。
戴四海风风火火杀回来,果然只剩下一个小女孩,终于忍不住骂:“叼你个死粉仔!”
从懂事开始,梁曼秋就听阿嫲也骂梁立华作死粉仔,上了小学上禁毒宣传课才知道深意。
她仰头怯怯地看着戴四海,“阿伯,我老豆是不是不回来了?”
小女孩的懂事实在令人心疼,戴四海别无他法,问:“会做家务吗?”
梁曼秋点点头,捡起阿莲丢下的拖把,费劲又利索地拖地,手臂没比杆子粗多少。
阿莲悄悄问:“海哥,这小妹妹怎么办?”
戴四海气不打一处来,“凉拌!”
梁曼秋里里外外拖完地,又问戴四海要不要擦桌子,戴四海不敢让她碰餐饮相关的东西,打发她写作业。
梁曼秋真的就安安静静写到快收摊,戴四海不由感慨,他儿子要是有梁曼秋10%的定力他就阿弥陀佛咯。
戴四海的档口除了做烧鹅,还做叉烧、白切鸡和豉油鸡等周边产品,在街坊间小有名气,每天午饭和晚饭出两炉烧鹅,卖完即收摊。
过了六点晚饭高峰,烧鹅售罄,剩下的快餐就是阿莲的工餐和戴四海父子俩的晚饭。
梁曼秋不知饿的还是困的,在最里边的饭桌趴睡了一会,巴巴地偷瞄明档里剩的菜,频频咽口水。在烧鹅出炉时她就馋了一轮,一只只烧鹅香味扑鼻,皮脆爆汁,即便大热天也能轻易吊起胃口。
戴四海喊梁曼秋洗手吃饭。
梁曼秋如获大赦,进后厨的卫生间仔仔细细洗了手出来,有个人揽着一只篮球匆匆杀进来。
之所以说“人”,是梁曼秋看他比阿莲高,以为也是成年人,近了才看清面容稚嫩,也是个小孩。
男孩子也是又瘦又黑,但跟梁曼秋营养不良的黑瘦不同,他是抽条的劲瘦,肌肉细薄,浑身上下一股健康的活力感。他满头大汗,像下午那支冰豆奶的玻璃瓶外壁。
戴柯吓一跳,这才发现多了一个人,细细个的,勉强到他胸口,许是瘦的关系,皮包骨的小脸上,眼睛大得有点瘆人。
戴柯对梁曼秋说的第一句话就爆了粗口,“卧槽,哪里来的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