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婉的眼睛一酸,下一瞬却更唾弃自己到如今还是这般好哄。
她盯着他鹅黄色的中衣,也是,三年了,他的影子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顾樘低头吻住沉婉的额头,再给他些时间……
那些事情,本也与她无关,她是这些事情里面最无辜的了。
窗外夜色沉寂,流动的乌云遮月,忽明忽暗。
烛火很快就被熄灭了。
——
翌日一早,放纵了一晚上的顾樘久违地神清气爽,由李怀恩伺候着穿戴好朝服后,他伸出手理了理衣袖就提步离开了。
帐内,沉婉闭着眼睛,歪着头卧在枕头上。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顾樘走了,沉婉的双眼依旧没有睁开,过了几息,她的手缓缓地从丝衾下伸出来,她在迷迷糊糊中摸向褥角。
半晌,沉婉才将昨天刚放好的荷包掏了出来。
她的脑中一片昏暗,抵抗着无边的睡意,按住荷包,探出食指往荷包隔层勾了勾。
很快就勾出了一颗,顾不得是躺着还是坐着,沉婉放在手心里就往嘴里送去。
脑海中却闪过顾樘昨天说的什么“再给他点时间”。
可这也只让丸子在她口中多停留了一息,躺着不太好咽,有点大的丸子咽得喉咙发疼,沉婉用了些力生咽下去。
沉婉吃了丸子后很快就放下了手,又睡了过去。
……
帐外,又折回来,准备给沉婉掖好衾被再走的顾樘,已经静静地在榻前立了许久。
他隔着鲛纱在一片黑暗中看着她伸手掏出那只她从前时常摆弄的、用来装山楂丸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的一圈珍珠散发着莹莹的光。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只荷包了。
顾樘轻扯嘴角,怎么睡着还要吃零嘴。
什么时候添的毛病,还是睡着了在梦中的动作?
他的思绪却陡然又飘向了另一个方向……
顾樘看着她掏出来,然后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咽得很用力,倒……不像是……在吃山楂丸。
不合时宜地,他又想起了她以前说过的“山楂丸越嚼越酸,越酸才越好吃”。
顾樘的笑意凝固在嘴边,霎时间心头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
他定定地看着她。
沉婉早已又回到了睡梦中。
许久之后,顾樘的黑眸才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樘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他走了几步,抬手,撩开帷幔。
候在隔扇前的李怀恩连忙接过他的动作,弯着身子将帷幔掀开。
即便是低着头、弯着腰,李怀恩瞬间就感觉到了皇上的情绪。
先前的如沐春风,只是到里面看了沉昭仪一眼,消散无影也就罢了,怎么倒像是往冰窖走了一圈。
他的心下一惊,本就小心的动作越发小心,待皇上出来后,又小心翼翼地缓缓地放下帷幔。
顾樘毫无表情地走出里屋,走出次间,走出正屋。
天早已亮了,可他的神思却还未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