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东南角的宫墙之上,果然见到杨藜在向着江都的方向叩拜着。盈盈上前,唤道:“公主……” 杨藜流下眼泪,说道:“隋朝都已经灭亡了,我哪里还是什么公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杨藜好奇的问道。 盈盈露出一声苦笑:“不瞒公主说,奴婢幼时籍没入宫,在父亲的忌日也曾在此叩拜过。这里是宫里地势最高的地方,能望得到外面的世界。不过这违了宫规,被管事的公公责罚,几天都下不了床。” 杨藜听闻,叹了口气,回神看着盈盈:“你是高颎之女,也曾尊贵。如今却低声下气做着宫女,应该恨父皇到骨子里才是。” “若有恨,也是当时恨。但当时年少,恨,都变成了宫中的罚。还如何能恨呢……” 杨藜听了倒是不语,这话没错,只是她素来很少听到。 “公主,奴婢不敢说能理解公主的心境,但至少也曾有过些相似的感觉。天道常变,但人间却没那么多不同。既然殿下是真心待您,您千万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杨藜听了盈盈这话,入情入理,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眉目之间的郁结算是暂时散去,说道:“罢了,你也不容易。” “谢公主体谅,那奴婢陪公主回去……” 再多的伤感,也会在宫廷的历练之下变得不那么重要。 隋宫的消息逐渐从杨藜的生活中远去,她听到的关于自己父兄子侄的事情越来越少。虽然仍然是在旧时的隋宫之中居住,但楼台殿宇也已经改换新色,大气质朴,一扫隋宫的奢靡风气。能够让杨藜联想到过去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她以前居住的宫室已经换成李渊与万氏生的小女儿居住,而她自己只能搬去秦王府一间不算华丽的偏殿之中。 她一度不愿想到这些,也不愿出门触景生情。盈盈体贴的到她的这份心思,但明白,她怕时候后半生都要居于此处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打开心结。所以,她倒是经常劝她出门走走,不然总在屋中,会难免生病。 一日她问杨藜,要不要去后花园中散步。杨藜答应了。她们一起走出来正在花园的时候,竟然遇到了李渊的銮驾。 盈盈赶忙拉着杨藜向皇上行大礼。杨藜开始仍在愣神,怕是转眼之间见到新朝之君还不能习惯,但在顷刻之间也能转换自己的角色,跪地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渊有一阵没有看到盈盈了。“好久不见你了”,李渊问着盈盈,笑容可掬。 盈盈微笑着说道,“奴婢近日未随王妃若入宫,也久不见陛下,今见陛下神清气爽,真是为陛下高兴。” 李渊笑着,上下打量着杨藜,点了点头,说道:“嗯,世民不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杨藜看着父皇的这位姨表兄弟,仪表堂堂,虽近中年,但仍然气宇轩昂,慈眉善目,比自己终日醉酒取乐的父亲好上百倍。心想怪不得父皇守不住江山,改朝换代恐怕也是迟早得事了。 她也行礼道:“谢陛下。” 李渊说:“不必客气,我们也算是至亲,如今就更不一样了。去吧。” 两人退下。李渊望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没有说话。患疾 无茵两三日过来看望一次杨藜。她的端庄、沉稳、滴水不漏,确实给杨藜带来一种特殊的感觉,逐渐打开着杨藜关闭的心门。 日子久了,杨藜也无它法,沉浸在自己伤怀的情绪中也毫无益处,不如逐渐舒缓着对无茵的那种本能的敌意。 盈盈也知道,杨藜的心结明明就在无茵那里,但又无法改变,那倒不如让她们自己解决好了。无茵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她能够把很多的矛盾化解在无声之间。 等到杨藜自己的情绪释放的差不多了,开始尝试慢慢接受事实的时候,无茵决定亲自去找杨藜谈一谈。 一日午后,她来看望杨藜。杨藜见她带着若菱进来,便不自觉地起身……无茵快步迎上来,拉着杨藜的手,“藜儿,休息了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了” “都好,谢谢王妃关心。”杨藜终于十分客气的称呼无茵为王妃。 无茵接着说道:“世民常年外出征战,府中也是寂寞,对不对?”杨藜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看着无茵。“世民和我说起过,他是在和我成亲的前一日在晋阳宫中遇到你的呢。这么说来,你比我还要先遇到世民。” “哪有,我听说过,王妃和世民是年少相识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