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答应,宋衍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娘子口才甚好。不就是不识字么。若是肯学,一定进步神速。”
她不愿再搭理。反反复复在她的雷区上横跳,这个男人也真是长本事了。
但悲伤难免在心里逆流。以至于店小二招呼了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娘子,今日不巧,只剩一间房了。”
她“啊”了声,又神游着扭头看天。
宋衍戳了戳她的胳膊:“方才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她皱起眉头,回过神来:“没有。”
“只剩一间房了,你看咱们是凑合凑合住,还是接着走?”
眼前的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等待着她的抉择。
她恍然意识到,只剩一间房,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能和宋衍同住。
她心生犹豫。正踌躇不定时,外头有人高声吭了句:“谁的驴跑了!”
回头看去,只见颓废了一整日的拉车老驴,现下铆足了劲儿在林子里狂奔,眨眼便没了影。
……
天要绝人之路的时候,还当真是没得选。
看出了他二人的窘迫,店小二贴心地从柜子里掏出一床棉被:“城郊夜里地气湿重,睡一宿隔日准得着凉。二位不妨挤挤,熬一熬,今夜就过去了。”
姜姀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挤一挤又熬一熬,又不是奶牛,说得倒轻巧。
转眼夜深,两人已在同个屋檐下促膝呆坐许久。
明明平日里总有话说,现下坐在狭小的房间里,又面对面挨着,不知怎的都扭捏起来。
为缓解尴尬,宋衍主动提出去水房打点热水回来洗漱。
姜姀也是个好面儿的。即便要挤在一张床上,那也不能臭烘烘地挤在一块,简单洗洗总是要的。
旅店的木楼梯年事已高。他踩着长靴下去,即便已经轻手轻脚,却还是踩得吱呀作响。
一旁的住客听见动静都探出头来。
“大晚上的,让不让人休息啊。”
“年纪轻轻的,小点儿声啊,知不知羞。”
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被其他人这么一嚷嚷,也多了层朦胧的意味。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与其被动地被局促至死,不如主动出击,先拉起被子装作蒙头睡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等原先下楼那人扛吃扛吃地再回来时,她已经把灯熄了。
来人轻叩房门,她假装睡沉。不仅不答应,还一脸狡猾地躲在被子里偷瞄。
另一头,宋衍提桶来到水房。风里吹来一阵萧瑟,不是这个季节的夜晚该有的寒意。
黑暗里,他的背脊处不自觉地发毛。水房边围了一群人,黑衣黑帽,手上拿的都是出鞘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