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样的日子是过去了多久,直到有一日看见许柔脸庞有泥,我以为是她犯病无意间弄在脸上了,我便为她擦去,可谁知她说这是她的饭,已经吃了好些天了。”
“我一直以为我的饭菜只是我们二人的一半,谁知许柔已经把全部都给了我,她本就不太清醒,饿极了便去到处寻食了。”
“冬日里天冷,许柔清醒的时间也已经越来越短了,我们二人就在这偏僻的旧院,都只有吃饭时才能相见。太孤独了,我有点挺不下去了。”
“太冷了,没有炭火,没有厚衣,我好像生病了,许柔拼了命才为我求来的厚被褥,我也无福消受了。”
“陆榄甚至还让人来医治我,得知我快死了,他还有些生气,太可笑了。”
陆祈已经难受到说不出任何话了,心里沉闷极了,喘不上来气,泪流不止。这么多年来,就算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他都未曾如此难受。
周茹也坐在他身旁,虽识不来字,但也知其内容极悲。
他颤着双手,缓缓打开最后一封信。
“白榆,我的白榆。我感觉的到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此前想你之时我也后悔为何要来旧院看许氏,可如今我想通了,我在哪里都不会好受的,只是因少陪了你而感到愧疚。”
“许柔不愿见她的孩子,每每见了两个孩子,便觉得是两个年少的陆榄,骨子里透着陆榄的影子,特别是那两孩子还那么小,满嘴全是恶语。”
“我不知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离开你的时候你才七岁,希望你定不要成为下一个陆榄。”
“我听说了,他们说我与人私奔了,真是太可笑了,但转念一想,如此一来也好,我希望你恨我,不要想我,不要记起我,不要为我悲伤。”
“但我是你的母亲,所以我还是写下了这些信,我让许柔帮我保管着,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交给你,希望你能看到,也希望你永远不要看到。”
“愿你自由。”
看到最后四字时,陆祈双手彻底瘫软,这几封信似有百斤重,太沉了,他快没有力气了。
四周安静极了,只听见许氏在屋外再次唱起:“痴情人,终被欺,到头来,成了一场戏……”
歌声回荡整个院子,悲凉凄苦。
“戏成空,还是求不得……”许氏本还在唱着,却忽然戛然而止。
听到有其他脚步声,周茹顿然起身,出门一看发现雨已停,不远处陆榄已然径直朝他们走来了。
“周姑娘,你们也在啊?”陆榄似乎并不惊讶。
周茹目光扫向陆榄,最后却落在了其背后的秋雨。果然,从最开始的故意露出马脚让她抓到,再哭诉委屈说出真相,最后使劲浑身解数来博取同情。
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连他们今日会相遇也在陆榄的意料之中。
陆榄却未解释半分,而是走向许氏,开口道:“阿柔,好久未曾如此唤你了。”
许氏沉默不语,但一直在往后退。
“最近天冷了,还要给你厚被褥吗?”陆榄扬声说道,仿佛这句话并非只想让许氏听到。
陆祈快步从屋内走出,立在门口望向陆榄。他心里非常清楚,显然此话就是对他说的。
陆榄见状一笑,意味深长地盯着陆祈道:“想来你是全都知道了。”
陆祈点头,但眼神冰冷,透着寒意与失望。此刻知道全部真相的他已经不再对陆榄心存任何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