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远埋头吃饭,嘴里塞满了食物,但时不时还要点评一句。“父亲,这菜咸了些。”
周泽便逐一应下,笑言:“之后修远来,便少放些盐。”
周茹目光投向面前还在吃饭的周修远,那人身躯肥硕,背影巍峨,一看便是被养得极好。
“修远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来。”周泽起身转头,这才看到门口已经立了许久的周茹与陆祈。
周泽瞬时脸一黑,又回到那严肃模样,方才温和的目光荡然无存。“你怎么回来了?”
忽而看见陆祈手上的礼品,才轻笑一声。“原是回门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周茹见父亲笑了,便难免心存幻想,唤了一声“父亲”。
周泽并未有所回应,而是一边给周修远倒茶,一边对周茹说:“周茹,你愿意为你弟弟付出,便是最好的礼物了。”
刹那间,周茹心如彻骨。
“多亏陆都尉,这才让修远没受苦。”周泽端着茶,径直走到周修远身旁,连眼神都未曾多分给周茹。
周修远接过茶,回头望向周茹,口无遮拦道:“你就是我唯一还活着的阿姐?”
周泽闻言也未动怒,而是用筷子挑菜到周修远碗里后说:“修远,专心吃饭,别被旁人影响了。”
听到那一声清晰的“旁人”,周茹怒上心头,转身离开这间屋,她失望至极,却只能苦笑一声,未成想到头来,她竟成了旁人。
陆祈把礼品轻轻放在桌上,给周泽匆匆告辞后,便快步出门跟上周茹。
直至出了周府,周茹才稍稍冷静些。她立在门口,看着门匾上的“周府”有些出神,好像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外人,这并不是她的家。
她收到家书,千里迢迢远赴上京,一路的满怀期待,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笑话。
长叹一声后,周茹便转头上了马车,决心不再望向这让她心寒的周府。
世事无常,这世间比她苦的人还有许多,那些人都还在拼命挣扎,她不该在这自怨自艾。
一路上,陆祈虽不愿与她对视,但会投来关心的目光。在她最沮丧的时候,陆祈也一直在她的身后。
“去找许氏吗?”周茹问道。
陆祈闻言愣了愣,抬眼与周茹对视后又飞快错开,点头道:“好,你若愿陪我,便一道去吧。”
沉默片刻后,周茹实在不喜猜测人心,既然长了嘴,便直接问道:“白榆,你今日为何有些反常?”
陆祈闻言把头垂得更低些,嘴里呢喃道:“周姑娘,你可曾后悔嫁于我?嫁给我这样的人,定会让你受委屈。”
周茹顿悟,陆挽定是给陆祈说了些不好的话,使得陆祈一路都揣揣不安。
“我大抵知道他们作甚了。”周茹凑近陆祈。“今日秋雨也让我远离你些,我现在想通了,原来他们在挑拨我们。”
陆祈瞬间想通,今日清晨纵使陆挽如何诋毁他都已无所谓,可偏偏陆挽说了一句“嫁给你,周茹只能自认倒霉。”
就那一句话,他便不安许久。骨子里的自卑感涌上心头,他也认同了陆挽的那句话。
可现下却是想通了,他轻笑一声,抬眼望向周茹后说:“既如此,那便将计就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