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听着院外冷风吹得枯枝窸窣,屋内暖意洋洋,身边人欢声笑语,嘻笑打闹,一颗心被烘得懒绵绵,轻飘飘,笑意便不禁地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连你也笑我?”许林知见了,佯装生气,埋头苦吃,耳尖却漏了底,红得如樱桃。饭后后院里燃起了烟花。岁末无月,一团又一团的鲜花迸射在夜幕下,而后又瞬间凋谢。乔月以往只觉得花火看似热闹其实哀艳,欢喜过后内心难免会生出萧清的感觉。但唯独今夜不会。似乎是有所感应,许林知的右手寻了过来,一丝温热从乔月的左掌心向上攀援,跋山涉水,最终熨贴地蜗居在她的左心房。电话铃声煞风景地响起。“他们都醒了。”忠叔的声音在烟火轰燃声中格外清晰。——————当他们赶到忠叔那时梁泉正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以至于压根没看见来人。“泉子,你没事了?”乔月绕着看了一圈,只见梁泉虽然消瘦不少,两颊胡茬拉杂,气色萎靡,但双眼清明,四肢有力,丝毫没有先前的癫狂。“有事?我能有什么事?”梁泉左手扯下一个大鸡腿吭哧吭哧咬了一大口,右手夺过一旁的茶壶直接咕噜咕噜地往嘴边送,满嘴油光。“话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他含糊地咕嘟,说着又觉着似乎不对劲,右手放下茶壶摸了摸头:“嘶!我脑袋怎么那么痛啊?感觉像是被人开了瓢一样!”两名始作俑者对视一眼,打了个哈哈,默默走到忠叔旁:“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她说的其他人是指像梁泉一样遭遇的信徒。随着新闻报道力度加大,不少人找到了乔月帮忙。她无可奈何,只能拜托忠叔旧计重施,暂时将客户犯病的亲属或好友“封存”起来。忠叔坐在躺椅上抽着烟,没好气:“我知道就稀奇了!”“刚吃完饭我就听到房间有动静,进去一看,发现你送来的那些人都醒了。各个跟失了忆一样又吵又闹,把我店里弄得乱七八糟。还吵着要回家,我一个人两只手哪里按得住那些小崽子,估计都跑回家了吧。”“我店内的损失记在你账上。”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地狼藉。“泉子,除了脑袋,你还有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乔月半蹲在梁泉身旁问道。“卧槽,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问我?”梁泉露出了一丝惊慌:“我这脑袋不会就是你们打的吧?”“懒得跟你废话。”乔月白了他一眼,觉得目前也问不出什么来,直起身子用手戳了戳他太阳穴:“吃慢点,饿死鬼投胎一样,小心噎死。”梁泉如同没了点的机器人一般突然没了动作,两手还僵在半空,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口水已经顺着半开的嘴巴滴了出来。“不会真的被噎住了吧?”许林知凑上前来,却被乔月一把拉住。“不对劲。”她皱着眉头。梁泉嘣一声直起身,椅子轰一声倒地。“兔崽子你”忠叔拖着身体要来揍人,一看这情形下半句却又咽了下肚。梁泉如同木偶般一言不发地出了门。而远处的纸扎铺内,一声细微却清脆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出。小虎从猫爬架上直起半身,只见那温柔垂眉的雕像裂了一条缝,有沙沙的声响从里传来、黑月凌空刚追出门,便见梁泉突然一改僵硬迟缓的动作,以一种超乎常人的速度向市区方向跑去,不多一会儿竟是消失在夜里。乔月两人不敢耽搁,立马驱车追去。然而四周黢黑一片,北风摇曳着一棵棵树木,鬼影幢幢般。“这梁泉莫名发什么疯!”许林知边开边四处张望,可哪还有那人的踪迹。“直接往市区开吧。”乔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一种预感,那里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郊外黑沉沉的夜幕化不开的浓浆般裹在四周,乔月小巧的脸在微弱的车灯漫射下显得凝重担忧,许林知也没来由得心头一紧,应了一声后脚下用力,车灯如剑,迅速破开黑雾疾驰而去。果然。越往市区赶去路上便越来越多如梁泉般丧失自主意识的人。他们动作诡异,速度迅捷,有的在高楼大厦间起跳纵跃,穿梭自如,有的如风疾奔,快如鬼魅。看样子应该都是玄心教的教徒。他们虽没有成群结伴,但十分默契地如同鸦群归巢般朝着市中心的街心公园赶去。街上的行人惊慌失措,见不好招惹,如同撞鬼般速速躲闪。巡逻的警察正要动手拦截,“啪”一声被一个疾驰的黑衣人打晕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