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沈旭芸心中盘算着日后如何能使这二人关系缓和一下。回神却见谢迁尧还盯着她。
“你之前当真不知道为何?”谢迁尧又问一遍。
沈旭芸莫名其妙:“嗯?”
谢迁尧多睨了沈旭芸一眼:“无事了。”
沈逑恰逢今日回了楼,彼时正值傍晚散场后,众人劳累一日犯着倦。他腰间拴着酒壶晃晃悠悠,惊雷般大喝一声:“诸位可曾想念老夫?”
沈旭芸轻掀门帘,便见沈逑喜笑颜开迎上来:“阿芸啊,可曾想爹爹?”
“想得很,您舟车劳顿,先去歇息吧。”一近身沈旭芸便发觉沈逑浑身酒气未散,分明是还未醒酒,敷衍着要将他哄歇下。
沈逑步履愈发飘忽:“哎,你看看你,又嫌弃爹。”
孙冕听着动静也出了屋,手头还端着为诸位弦师乐人斟的凉茶:“呀,这是班主回来了!”
“孙伯!”
沈旭芸似是得了救星,向他挤眉弄眼一番。孙冕会意,赶忙放下手中物什上前相劝:“班主班主,我们这边歇着去可好?”
“孙冕!老夫同阿芸增进情谊,怎的回回都有你?”
沈逑醉了酒便是这般难缠模样。沈旭芸蹙眉,正思索着是好言相劝哄着亦或是直接遣人去打些温水给他醒醒酒时,又恰逢谢迁尧拿着谱子路过。
一副生面孔气定神闲地在楼内晃悠,沈逑霎时愣住,涨红的脸死盯着谢迁尧。谢迁尧眼中皆是手中谱子,漫步时还随手在其上勾勒。
沈旭芸顿时只觉头昏脑闷,她向孙冕道:“孙伯,烦即刻去叫阿泰阿辰来。”
沈逑头脑不清晰,艰难思索一番,忽的大吼一声:“哪来的登徒子,谁准你擅闯我祥福楼楼,看老夫不打死你!”
“爹!”沈旭芸正欲阻拦却已晚了。
谢迁尧一惊,抬眼便见一不惑之年的老翁张牙舞爪挥着檀木椅向他袭来,他一侧身轻盈躲过,惊愕道:“你是何人?”
沈逑见一击未中,仍欲再行凶:“老夫还想问你是何人!”
没给沈逑继续借着酒劲撒泼的机会,阿泰一蹬腿自沈逑身侧出环抱逑腰侧,阿辰亦牵制沈逑的胳膊,二人合力将沈逑制住。
“班主,您又饮酒了!”沈逑年过不惑气力却丝毫不减当年,阿泰汗流浃背喊道。
阿辰安抚道:“班主消消气,别与人动手伤着身子。”
谢迁尧瞪着眼道:“二位好汉,被打的是我。”
“这是我爹,你多担待,”沈旭芸对谢迁尧扶额道,指使着阿泰阿辰,“劳烦你二人送班主去屋内,再打些温水送上去。”
阿泰阿辰答应着,艰难地将骂骂咧咧的沈逑架走了。
“令尊……真是老当益壮。”半晌,谢迁尧憋出这么一句。
沈旭芸看他一眼:“惊着你了,抱歉。”
“无妨,作谱昏昏欲睡,有劳令尊,清醒不少,”谢迁尧将谱子递过去,“改完了,这是《送子还乡》的谱子。”
“有劳。”沈旭芸接下谱子,定睛扫了几眼。宫商角徵羽于谢迁尧而言,当真如使唤自己的五指一般驾轻就熟,谱子经他手中一过,如芙蓉出水,更显剔透玲珑。
沈旭芸不禁欢喜道:“改得甚好。”
谢迁尧愣了一下,似也有些笑意轻声道:“过誉。”
不知是周边二三盏明灯的缘故,印着少年人温文尔雅的面庞,竟有些不易察觉的愠色。
奇怪,此时已非朱明。沈旭芸道:“你是不是闷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