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口到镇子,坐牛车需要半个小时,走路需要将近一个小时,再加上路上崎岖,村子里的人还是会多费几个铜板去镇子上。
她来得有些晚,只能坐在边缘处,脚下放着竹篓。
“骆大啊,今天又去镇子上?”
突然被叫到的骆荀一抬头看向出声的人,是她村子里的人,名义上算是她的大伯父。
骆荀一点头,一副实诚的模样,“对啊,今天要把东西送过去。”
又扯到钱的问题,大伯父岔开话题,“骆大年纪大小了,要不要大伯母帮你相看几个。”
“我认识几个,都正好是适婚的年纪,抓紧有个女儿也是好的。”
骆荀一摇头:“我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风凉话谁不会说,骆荀一面无表情。
娶一个又是彩礼,又要腾新房子,又要跟别人扯上关系,重点还要被人管,现在的骆荀一还没到想被别人管的年纪。
而且她是真的穷,读书最费钱,她身上的衣服还是一年前的,这两年一直抽条长个,骆荀一只能将裤脚和袖边加长。
大伯父眼珠子转了转,讪笑道,“镇子上西边有户人家,不要彩礼钱,人家只要求人好就行。”
骆荀一只微笑不说话,坐在旁边的人听不下去了,阴阳怪气地说话,“怎么也没见你家女儿去娶,那家的儿子壮得跟什么样,天天抛头露脸卖猪肉,没点男人家的样子,脾气暴躁得很。”
大伯父家的女儿和她年纪一般大。
大伯父像是没听见那人说的话,继续对骆荀一道,“都说成家立业,先娶个夫郎放在家里,甭管什么入不入赘,对你考取也有帮助啊,回家有口热饭也是好的。”
骆荀一直言道:“娶夫再如何也要先收整家里,我如今考试在即,骆望整日不着家,应该比我更需要这个。”
大伯父不说话了,也意识到骆大不是什么好拿捏的,骆荀一也自在没人给她找麻烦。
牛车上出现了其他声音,好像在讨论今年考上秀才的人。
四月份考试,六月份放榜,考上了便继续后年的秋闱,春闱在秋闱的次年三月。
骆荀一算好了,三年后当官,到时候娶夫纳侍稳稳的,她甚至想好了正夫得娶一个贤惠的,好让自己也享受一下三夫六侍是什么滋味。
很快地,牛车停了下来。
坐在边缘的骆荀一利落地跳了下来,将木篓拿了出来背在身上。
她敷衍地朝不远处坐着的大伯父喊了一句,声音清冽,“我先走了,大伯父。”
没等回声,骆荀一已经朝镇子过去。按着记忆里方向过去,穿过人流,骆荀一停在了一家药铺门口。
门口晒草药的药徒看到骆荀一,微微停顿了一下,稍后熟练地朝她打招呼,“又来了啊。”
“嗯。”
药徒刘三吉对她印象深刻,因为她上次带来了好大一条蛇,还有半篓筐被晒干的人参和其他珍稀药材,即使刘三吉半年都不一定看得到她。
她踏上阶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上面的案台上,“她不在吗?”
刘三吉:“我去叫她,你等等。”
没一会儿,老板从帘子后面出来,脸上带着商业般的笑容。
“这几天你怎么来得这么勤快,你不是说比较喜欢攒着吗?”
“家里有病人。”骆荀一言简意赅,慢吞吞从袖带里取出一张纸条,“帮我取一下这上面的药材。”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