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眼神,慕致和也转过身。
只见沈平仲风尘仆仆,手上挂着黑色的外套,他的眸色像冰一样寒凉,看上去心绪不佳。
不知为何,姜婵被他的眼神刺痛,稍稍往后坐一些,拉开和慕致和的距离,不自在地舔了舔唇瓣,香甜的绿豆糕生长出苦涩的滋味。
沈氏从不刻意照顾慕家的生意,但还是有些往来,两人都参与了上个月绵城举办的交流大会,也打过照面。
慕致和记得,上次见面,沈平仲对他态度还算亲切。
今天也不知是谁惹到了这尊大佛,脸色这么难看,沈平仲扫一眼桌面上的东西,简答招呼后就上了楼。
转回头,慕致和就注意到姜婵的僵硬,他知道小时候姜婵就最怕沈二叔,不觉得奇怪。
他笑笑:“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楼上,沈平仲停在转交,能清楚地听到下面人说的话。
小时候简单的感情再续上,在沈平仲耳朵里却能听见别样的意味,他不想再听下去,抬腿进了卧室。
宁姨敲了门进来,照例拿一份绿豆糕给他,沈平仲关心父亲的身体:“来的路上看见张阿姨,父亲是不是又病了?”
合上门的动作停住,宁姨笑着回复:“人老了,身上总是有些病痛,不用太担心。”
门轻轻关上,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柔和的自然光线照射进来,几束光落在他侧脸,明暗交界,眉骨下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晦暗不明。
书房内,沈平仲拉开椅子,坐在父亲身边。
沈远山明白孩子担心自己的身体,老小孩似的不服气,拿着张医生留下的药瓶:“你看看,都是正常的感冒药。”
慕家铭也笑着,果然人老了,都会有些返老还童的症状。
曾经挥斥方遒的沈远山,年华老去,在儿子面前也有几分难得的童真。
聊了会儿天,沈平仲接了个电话回来,又要回去处理工作。
知道他忙,两个老人深表理解。
放下茶杯,看着他起身的动作,慕家铭笑着提醒一句:“外面两个孩子聊得正好,你别去打扰他们。”
风轻轻吹动,窗外的树枝跟着晃了晃,沈平仲看一眼父亲,却见他不偏不倚地坐着,没有阻止,就是默认。
“做长辈的,要懂得给孩子们留些空间。”
话音落下,他的心跟着沉了下去,面上却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仍旧是那副沉稳的姿态,朝两位长辈颔首,随即缓缓地拉上木门。
院墙外,沈平仲站在车边,抬头还能看见窗边的人影。
她似乎捂着嘴在笑,这样自然放松,外泄的情绪,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
屋内,姜婵似有所感,转过头看见楼下车边的沈平仲,笑容缓缓收住。
他背对着大门,手扶在车门边缘,几片细碎的雪花似乎落在他肩膀上,雪花的白在黑色的大衣上尤为明显。
看着他沉思的动作,姜婵好像从他静止的状态里,感受到无边的痛苦。
联结的情绪随着那辆黑车的远去断绝,姜婵收回视线,思绪回到刚才的交谈里,耳边好像听见宁姨小声的抱怨:“怎么全都扔了。”
她笑着回应慕致和的话,没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