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没别的吩咐我就告辞了,等您的好消息。”
随便翻了翻那堆包裹,第一个包裹里面就放着那只眼熟的战利品匣子,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打开,脱了外袍,转到后厨烧水沐浴去了。
小林最终是以韦祎的文书员身份被带进公堂的,戴上帽子,把皮肤涂黑一点,再穿上肥大的衣裳,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
韦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在公堂上失态,如果突然痛哭流涕就不好办了。
案子审的时间可长了,每件大案子都要单独过堂数次,小案件也要一一审结,前前后后进行了半个多月都没有搞完。
小林的表现超出韦祎预料,每次讲到案情紧要处韦祎就忍不住侧脸去观察小林的状态,只见这人不仅是面无表情,手上的笔也没停下过,做好书记员的工作。
下堂后去翻看小林写的记录,一字一句工工整整条理分明,有那证人陈述繁复的细节,特意画了表格来整理清楚,韦祎不禁有些热泪盈眶的感受,“如果周冲他们几个能把字写得这么好,我就不用操心啦。”
“做戏要做全套嘛,不如少爷正式雇佣我做文书员?”
“嘘,小点声。”
“吴大人还在那边和那位大理寺卿说话呢,听不到的。”
做监审官可不只有坐在公堂上听一听这么简单,所有的证词、证物、案卷全都要仔细过目,每天回到临时衙门都要刻苦用功。
幸好城防军临时衙门还留了他的办公室,如果此时连一间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回家办公也不太可能,就只能待在京兆府和吴签一起工作,糟糕至极。
“这是谁的字啊,如此工整,一定不是咱们营的。”池勤这些天就坐在隔壁处理千总职务的公事,两千五百人的档案和审核评语韦祎只做完了一小半,池勤赶工做剩下的,做了一点之后又发觉韦祎之前的整理习惯他看不顺眼,又从头做起,这几日临时衙门的兵士常常见到韦祎和池勤走路都在扶着腰。
平日里不久坐的人连续伏案几天,腰痛背痛发作更严重。
“亏我小时候还想要考科举去当个文官呢,不想舞刀弄剑,到了今天再看看,文官真不是谁都能做的。”池勤来韦祎这屋“探望”,发起了牢骚。
“我爹隔三差五就要请医师回家做针灸,这案子再审上几天,我就该把我爹的医师借来用一用了。”韦祎说,“你看见没,那几个预备考军官的队长,这些日子正在和周冲郑予一起被鲁先生集训。”
“早去看了,基础比郑予那小子还差劲,正在从《三字经》开始学启蒙呢,拿一本《孙子》让他们读,只是照着念都磕磕绊绊的。”池勤长叹一口气,韦祎做千总的时候手下至少还有他这个通文墨的,到了他自己这一任,手下的人竟然还在学认字!
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把文书工作分担出去啊?“您这文书是哪位写的?怎么样,他要不要参军入伍来,到咱们营里救救我?”
“别想了,这可是我从家里借来的账房学徒,我家铺子那位老账房都快七十了,退休喊了好几年,全家都指望着这个学徒接班,我娘才不会放他。”韦祎看热闹的心态回来了,“你可要好好保养,马上成亲了不是,洞房花烛夜里喊腰疼可不成。”
“我倒是想歇着,不把这两千五百份档案整理好,连婚假都不会消停。”
“那再告诉你个好消息,说不定我要把肖丰他们四个都带走。”韦祎嘿嘿笑着合上了面前的案卷,站起来活动活动腰背,背着手走出了办公室回家吃晚饭,留下池勤在原地目瞪口呆。
“您想要了我的命就直说如何?”
韦祎也没能顺利的回到家里去。
“看见没,他出来了,快点围上去!快!”这群人埋伏已久,目标终于出现。
七、八个人从旁边的茶棚里跑出来,一拥而上,在韦祎周围站定,绕成个圈。韦祎惊觉,手都握在刀柄上了,定睛一看,为首的这人不是柳卞的小厮吗?
“怎么又是你?还带了这一群人?”观察一下情况,这群人里面竟然还有两人手里拿着网兜和绳索!
“表少爷您武艺高强,这不是怕您又跑了嘛?”柳卞的小厮摊摊手,“昨个儿老爷让我请您去家里吃晚饭,一个不留神就被您窜上房跑了,我回去可被老爷骂了一大顿,这不,今天非得请到您不可。”
几乎是被推搡着,韦祎走上了去柳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