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觉察出不对,上前摸了摸楚珮的额头,只觉滚烫灼人,手盖上去跟覆上一块烙铁似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紫玉见状,也上前探了探,惊道:“小公主仿佛在发高热!”
众人闻言都围上来,一时间满殿中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都是女子,那乳母也用不着避讳。
四下里七嘴八舌吵的人心乱,还是连乔最先镇定了心神,吩咐紫玉道:“你让顺安速去太医院请个老成持重的太医,若杨大人不在,请旁人也是一样,快去快回!”
虽然是晚间,可太医院照例会留几拨人值守,为的就是防范事发突然。
绿珠仓促间想起,“娘娘,陛下还在昭阳殿,可要请陛下过来?”
一屋子女人也没个照应,有皇帝在,至少众人心底能多几分安心。连乔来不及细想,疲倦的点了点头,“去请吧。”
楚珮从出生起就十分健康,很少有请医问药的时候,如今陡发高热,连乔也不禁乱了心神——她是知道古代婴孩奇高的夭折率的。事已至此,连乔哪还顾得上皇帝宿在哪位娘娘宫里,更无暇兼顾此举是否会得罪宫中的姐妹。
忙忙乱乱中倒也理出了个头绪,一时间请太医的请太医,请皇帝的请皇帝,余下的这一拨人,则匆匆取了凉水来,用布巾蘸了敷在额头上,借以帮助小公主退热。
连乔盯着女儿烧得通红的面部,心内只觉得惶惑不安。这个孩子的诞生是个意外,原本该有的皇子变成了公主,由此还帮连乔躲过生死劫。她既庆幸上天的厚爱,更害怕是哪位神明的玩心顿起,好好的给她送了个女儿,仓促间又将她收回去。天底下怎能有这样不知公道的神明呢?
不提怡元殿闹得如何人仰马翻,昭阳殿这头,寂静的夜空也被一个小太监的尖声呼喊刺破。
皇帝从睡梦中睁开双目,“谁在外头?”
顾笙箫亦觉得纳罕,但她入宫数日,旁的没学到,“不多言”这条却学得明白。她便叫了一个侍婢鸣蝉进来,“外头因何事吵嚷?”
鸣蝉惶惶不安的道:“怡元殿的顺安公公过来通报,说小公主突发高热,请陛下您过去瞧瞧……”
比起上次皇帝宿在连乔宫里,郭昭容倚姣作媚的将皇帝请去,这一回皇帝的行动却自发自觉多了。
楚源面色凝重,即刻起身,“朕这就去看看。”
顾笙箫也不敢拦着,只忙着服侍皇帝穿衣,又道:“不如臣妾也跟着过去……”
楚源果断的撇开她,“不必了,你留在此地便好。”
顾笙箫看着一只胳膊被皇帝甩开,心底倒觉得怅然若失,一时也说不清是何滋味。
皇帝很快披衣下床,踏上靴子便跟着顺安出去了,似乎对昭阳殿的一切别无留恋之意。顾笙箫愣愣的坐在床沿上,心里那份涩意越发浓重。人已去,昭阳殿恢复往日的宁静,可也似乎没有了生机。
侍女惊雀匆匆从后殿过来时,便埋怨这位主子道:“美人您怎么放陛下过去了?小孩子谁没个头痛脑热的,偏连婕妤闹腾得厉害,这是摆明了和您争风吃醋呢!您倒好,眼睁睁看着陛下出去,也没拦着,她要闹由她闹去,太医院又不是没当值的太医,跑来咱们宫里拉人算什么?陛下又不会治病,不是我说,美人您也太好性了……”
听得她这样长篇大论的,顾笙箫只觉得头颅隐隐作痛,她疲倦的扶额,“别说了,陛下已经出去,难道还要本宫再将陛下追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