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你说逗不逗,陈淑姐姐添妆那天,也有人拿了颗珍珠。”她伸出小手指头,“比指甲盖的一半还要小,小也就罢了,品相也不好,偏偏她还得意扬扬,结果林叔母的古玉一拿出来,她顿时就傻眼了,嘴巴张得老大。”刘元边说边学,活灵活现的,连情绪不佳的于晴都勾了勾唇角。“林叔母?”于晴有些疑惑,“可是黄莺的母亲?”“嗯。”刘元点了下头,语气轻而疑惑,“好奇怪啊,阿晴,陈淑姐姐添妆那天,长辈去得都是几位亲近之人。看见林叔母时,害我惊讶半晌,我一直以为两家关系一般的,没想到居然这般亲近。”她话音一落,于晴身体突然僵硬起来,脸上的笑容再也撑不住,整个人仿佛浸到冰水里一般。这之后,于晴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整个人情绪恹恹的,最后连中午开席都没等到,早早称病离府。刘元因为担心她,跟黄莺一再告罪,还说过几日一定要亲自过来给老太太请罪,然后就陪同于晴一道离府,直到将她送到家才离去。将于晴送到家之后,她坐着马车回府。丫头叶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试探道:“娘子要回府吗?”“嗯。”刘元似乎有些累,没什么精神。“那黄府……”叶儿有些不敢说,娘子一向主意大,不喜下人多话。“不去了。”刘元语气微冷,也许是在外人面前笑多了,没人的时候,她神情一向严肃,看着很是吓人。不过就是商户罢了,面子情应付应付,她可不想再去笑脸迎人了。最近,刘元心情很不好。刘父马上就要通考,正赶上上面同知期满调任,刘父想要再升半格,希望考绩能拿个优,就想把她许给知府的憨傻公子。想到这,刘元暗暗攥紧了拳头,一定是厉氏那个贱人出的主意。想想在黄家备受宠爱的黄莺,再想想她,刘元心上一片悲凉。同样是嫡长女,一个万千宠爱,一个汲汲营营,还要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忧心。她出身还比黄莺高呢,过得反倒不如她。若不是她自小精明,善交际,刘父还能用到她,否则早就随便许人了。刘元在袖子里攥紧了拳头,阿莺啊阿莺,别怪我,实在是我走投无路。既然你这般幸运,那就分一点给我吧。?☆、醉酒(一)?黄府一片欢声笑语,而园子内沈璋所属的部分却是落针可闻。此刻,沈璋正在挥毫,一笔一划地给圣人写信,每一笔都端端正正,说不完的想念,道不尽的依恋。写完后,沈璋呵呵两声,真是肉麻得不忍直视,可惜,他爹就爱这个调调。密信送出去后,很快送到皇帝大人手中,圣人拆开一看:呜呜,好心酸,又呜呜,好心疼,他可怜的皇儿啊,真是受苦了。最后再看看,神马!!!要娶商户女?不行!他要补偿皇儿一个身份高贵的正妻,唰唰唰,圣人亲笔写了封回信,秘密送了出去。刘寺带着密信回来时,双手都颤抖了,这、这是圣人的亲笔信啊,难道是想让主子回宫吗?刘寺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主子!”刘寺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高高托举着密信。祝岚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密信,然后快步走到书案前,“主子。”他唤。“放那吧。”沈璋用下巴点了点。祝岚和刘寺同时一怔,没想到主子居然这般淡定,一时心里敬佩不已。密信放到桌上后,刘寺就退了出去。沈璋盯着书案上的信看了半晌,好一会,突然出声:“去将铜盆拿来?”圣人,他还不了解吗,肯定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他也没指望一封信就让他同意。铜盆?饶是祝岚心性隐忍静默,也忍不住瞠目,“主子!”他声音急促。沈璋淡淡一瞥。那样清淡的一眼,却让祝岚心神一震,肺腑之间顿生凉意。他不敢再看,惶急低头,碎步快走,去拿了铜盆过来。祝岚还有些不甘心,抬头又看了沈璋一眼,见真没有余地之时,才颤抖地拿起密信放在铜盆中烧了。看着那跳跃的火舌,祝岚只觉被烧的是自己,全身上下一会烫一会冷。密信在铜盆中逐渐化为灰烬,跪地的祝岚肩上一软,差点没趴进去。祝岚这般反应,着实令沈璋有些不耐,“去,出去领十板子。”祝岚身上更软了,强撑着磕头谢恩,几乎是爬着出去的。出了门口,被外头热风一吹,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也清醒过来。祝岚忍不住后怕,之前,他真是僭越了,安分守己了这么多年,竟然一朝破功,主子岂是他能左右的?